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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初东海县邮电局邮递员出了两个坏典型:一个叫章桂林,一个叫臧洪奎。章桂林私拆信件,冒领他人包裹、汇款,窃取财物,构成犯罪,被逮捕法办。臧洪奎家有妻小,却在跑邮路过程中,寻花探柳,和*家女儿姘居,生了两个男孩臧龙、臧虎。由于双方女的不告,臧洪奎虽然犯重婚罪,但是没受刑事处理。此女常会来东海县邮电局对门理发店理发,撩得邮电局的人一批批跑出来到理发店来看章洪奎的相好,热闹喧嚣,在社会上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于是东海县邮电局决定组织乡邮检查员对全县邮递员的工作进行检查和评估。
翟小六、何要平对竺玲跑的邮路进行了检查和评估。一般在邮电所检查时,邮电所长和邮递员都要请乡邮检查员吃喝一顿或送些土特产,请其高抬贵手,以便自己过关。竺玲那里懂得这些,心里想你愿意怎么查就怎么查,你查出毛病,有则改之,无之加勉。
翟小六不愧是属狗的,政治嗅觉特强,他不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人,他对这个在二办学习班“顽固不化”的却又“侥幸过关”的竺玲很不服气,心想这一回要用细箩好好把他过一过筛子,掌握“阶级敌人”的新动向。然而翟小六、何要平实际检查摸底的结果却出乎人意料之外,无论机关还是村民对竺玲的口碑都极好,除星期天规定的休息外,即便风雨霜雪,竺玲竟没拖过一次班,而且尽自己所能做了很多好事。石湖金塘离县城近二十里,军属张大娘到县城取一次部队儿子寄来的汇款来回需小脚步行四十里既不方便也不容易。每次都是竺玲代劳,张大娘把户口本、印章交给竺玲,竺玲把汇款直接送到张大娘手里,再请张大娘自己在投递单上盖章。张大娘买些小商品和常用药也都是竺玲代买送来。张大娘把竺玲誇得象一朵花似的,竺玲也得到了张大娘的温暖,常吃到张大娘的热煎饼和烤山芋。翟小六怀疑竺玲送汇款上门有经济问题,看到张大娘手里有一份竺玲代写的收款记录,笔笔清楚,滴水不漏,倒也无话可说。张大娘还请人写了一封表扬信,请翟小六、何要平交给邮电局领导嘉奖竺玲。何要平想如实向局领导汇报,翟小六却坚持说对竺玲这样的人不能评功摆好,要选先进典型也不能安在竺玲头上。
碰巧在西香湖公社机关桑书记和翟小六、何要平谈了穆雪和竺玲的事,说他儿子已经应征入伍。翟小六说竺玲破坏军婚,触了高压线,构成犯罪;何要平则说对这件事要谨慎,需调查研究,实事求是处理,不好乱来。穆雪一没和桑书记儿子结婚,即便说确立婚姻关系也要有证据,不能听桑家一面之词,穆雪要有明确态度;再说穆雪和竺玲到底怎么回事,也要调查清楚,不好乱说;刘部长的儿子在追求卫津,卫津天天和竺玲搅在一起,有谁说过竺玲破坏军婚?翟小六和何要平为竺玲的评估问题几乎闹翻,最终竺玲既不是先进典型,也不好说是破坏军婚,只得以考查合格定性,才算弥合了两人的纷争。
七二年夏天一连几场暴雨使得西香湖水库南北两个库区蓄满了水,湖面已接近垻顶,省水利厅发来加急电报:近日又有大到暴雨,西香湖水库必须紧急开闸泄洪,否则有决堤危险。偏偏在这个时候到西香湖水库管理所电信线路出了故障,邮递员把加急电报送给水库管理所并通知泄洪将影响到的相关单位和村子是当务之急。那天恰好是星期天,竺玲二话没说拿了加急电报骑车就走。
天气燥热,没一丝凉风,谁知刚到西香湖天就变了,起风了,*骚而树急,天惨惨而云低。西边天空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乌云一下子压了过来,忽然间一道闪电掠过,随后霹雳一声巨响,瓢泼大雨一下子就倒了下来。
“玲子哥,下大雨了你还上哪里去?先来避避雨吧。”竺玲路过西香湖粮管所时被穆雪拉到屋里来。
“有省里发来加急电报必须马上送给水库管理所,刻不容缓,我不能在这儿避雨。”
“那你也不能由着雨淋啊,那会生病的,把我的雨衣穿走吧。”穆雪把雨衣给竺玲穿上。
“谢谢啦!”竺玲说完骑上车一下子就消失在倾盆如注的大雨中。
天黑得象锅底,不时一道道闪电象银蛇一般在天空蜿蜒掠过;猛然间,又一声炸雷象在头顶轰开,地动山摇。风带来了雨,雨又夹带着风;大堤上滔滔的雨水一下子流成了河,堤岸的树木在风中剧烈地摇晃,被风吹折的断枝残叶横七竖八躺在路面上。
到西香湖水库管理所要在水库大堤上绕一个大圈,在风雨交加的水库大堤上顺风骑车要格外小心,搞不好就要被风刮到水库里;逆风骑车又根本骑不动,只好推着车子走,狂风暴雨迎面扑来,雨衣根本不起作用,除了放在塑料袋里的那封加急电报以外,竺玲浑身完全湿透了,人就象是泡在水里,竺玲隐隐地觉得全身发冷,谁想前边又是一段烂泥路,泥泞不堪,自行车没推出多远,就被烂泥卡住,再也推不动了,只好弃车步行。一步一滑,踉踉跄跄,好不容易赶到西香湖水库管理所。水库管理所徐所长正对是否开闸泄洪犹豫不决,接到竺玲送来的省水利厅发来加急电报着实感觉喜出望外,要竺玲歇歇等雨停了再走。竺玲说不用啦,他还要通知泄洪将影响到的相关单位和村子。说完竺玲把衣服裤子脱下来把水拧拧干重新穿在身上,又置身于风雨之中。
出了水库管理所,竺玲又顶风冒雨通知了鱼种场、药材场、五七干校、湖西、望西。渐渐地风住了,雨停了。自行车最终却陷入了望西的烂泥地里,推也推不走,扛也扛不动了,只好弃车返回望西,不想竟遇到了王启云。
“姐夫,下这么大雨你到这儿来做什么?”王启云问。
竺玲说:“我到水库管理所送加急电报并通知泄洪将影响到的相关单位和村子,自行车陷入了你们村旁的烂泥地里了。启云,你找根扁担帮我把自行车抬出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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